三個石虎

本文原刊於數位典藏部落格

如果妳活在一千七百年前的北中國，那麼石虎應該是妳最不想聽到的名字。他是摧毀晉朝腐朽政權的英雄石勒之子，但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重稅不說，他治理領土之下所有年輕貌美的女性都得送到他的後宮之內供他享用(光憑這點就是暴政了！)。他也喜歡打獵，可偏偏一次出遊都得動員幾萬大軍，狩獵區裡面的人民遇到被石虎皇帝陛下趕出來的野生動物，小到一隻小兔子、大到野狼老虎，一律不能招惹，就算這些牲畜啃了田裡的農作物，你還是不能動牠們一根寒毛，否則就是違反了「犯獸」條例：剝奪了石虎皇帝陛下的打獵樂趣。這個石虎因為他出現在歷史上的時間夠悠久，柏老的中國人史綱也記上他一筆，加上只要是修習魏晉南北朝歷史的歷史學者，也多半不能忽略他老爹所建立的國家，所以知名度還不算太差。

 

另外一個石虎，其實歷史比魏晉南北朝的石虎歷史還要更悠久些。牠不是真人，而是一尊雕刻、一種藝術風格。在距今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是個人類還未受到禮教束縛，天、地、人、神、鬼之間，仍舊糾纏不清的年代。透過神秘的巫術儀式與獻祭，取悅神鬼、攫取強有力的動物力量為幾所用，是這個時代世界運作的方式，和我們今天運用理性、科學解釋一切，委實不可同日而語。而為了鞏固國王、巫師和種種超自然力量之間的聯繫，藝匠們的創作往往以動物為題材，甚至將人、獸的形象合一，創造出另外一種更威猛、更具神祕力量的奇特生物。在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就典藏了一尊從商朝國王陵墓中發掘出土的人虎合一石刻。這尊石刻虎頭、人身，身軀跪坐，但雕刻精細，透露出一種隨時準備起身猛撲的獸性、與富涵高等智慧的可畏思考能力。透過這些藝術表現，商王向這些觀眾再次強調他成為人界與天界橋樑的合法性，更誇耀了他所具備的超自然能力。

 

我們還有一個石虎，這個石虎存在於地球的歷史，可能比上述兩個石虎還要長久，而牠也確實具備了以上兩個石虎所希望具備、展現的威猛。牠是生活在臺灣高山的貓科動物，優雅、兇猛、小巧體型但卻銳利的眼神，使得他成為千百年來臺灣山林中不可輕忽、備受尊崇的角色。這種高傲的生物，幾乎不可能被活捉，在動物園見到牠的機會是零。在火藥傳入臺灣，使得美麗之島上人類與獸類的均勢天平迅速傾斜後，我們幾乎只能在博物館中，看著標本遙想這種生物的丰采。但是據說在臺灣人跡罕至的高山，還是能夠一窺牠的足跡。

 

除非像是丹布朗那樣的大師，不然要在一篇作品中完美地用文字鋪陳出三個石虎的故事，實在是一個妄人的空想。不過在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的「CCC創作集」中，漫畫家Kokai倒是用生花妙筆，勾勒出商朝石虎與臺灣石虎的爆笑連結。在這個媲美蠟筆小新片麟的小小冒險中，一隻22世紀的機器石虎貓，在保存歷史文物、追緝另外一隻機器貓的任務過程中，穿過時光隧道回到21世紀初葉，在中央研究院的歷史文物陳列館櫥櫃用一等一的裝可愛技巧，邂逅高中生小季。這對最不可能的組合，到底能不能救回22世紀人人夢寐以求的傳說名物「盒仙姑」？小季也會如願以償拿到她的未來考卷，在高科技石虎的幫助下作弊成功嗎？(衛道人士不用怕，筆者認為Kokai的結局絕對有正面教育意義...)

 

當然，以上我們所談的三個石虎，事實上都還沒有正式踏上商業化的腳步。魏晉南北朝的故事並不是個大家耳熟能詳的話題(至少軒轅劍的場景只談到肥水之戰，那是石虎皇帝死了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文物陳列館也不收門票，每週三六歡迎闔家光臨，Kokai的超Q石虎造型倒是已經打樣成可愛到了極點的布偶娃娃，您可以在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中與CCC有關的活動，看到她的芳蹤…。

 

猶記得在數位生活一等e這部宣傳影片中，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的總主持人、中央研究院劉翠溶院士曾說：「從這個起點，發展無限未來」。天曉得下一個熱賣的軒轅劍、或是在兒童間掀起旋風的動畫角色，是不是從這三個石虎之中因運而生的呢？